柳之恒嘗試著靠近段無咎一些,她爬到段無咎跟前,歪著頭打量著他。
段無咎聽到有人靠近,下意識的一顫,小心翼翼地抬起頭來,那神情就像是下雨天裡找不到屋簷躲雨的流浪狗。
他整張臉都寫滿了悲傷,眼淚從他充滿恐懼和痛苦的雙眼裡滾落,一顆顆地砸下來,直接砸到了柳之恒的心巴上。
天知道,柳之恒最喜歡的就是哭唧唧的小奶狗了,多哭點,她愛看!
“你哭什麼?我又冇有欺負你,方纔明明是你掐著我,我都冇哭。”
段無咎一雙漂亮的手,緊緊地扣著自己的腿,指節發白,全身都在不停地顫抖。
“對不起……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……”段無咎抬起頭,直視著柳之恒的眼睛,眼角微微氤氳出一點紅色,用顫抖的聲音說:“姐姐,不要把我關進籠子裡好不好?我怕那些老鼠,它們會咬我。”
一聲姐姐叫得柳之恒心軟軟。
“你放心吧,冇有人會把你關籠子的,有我在這裡,誰都不敢欺負你。”柳之恒嘗試著向段無咎伸出手,“我永遠不會傷害你的,你不怕了,好嗎?”
段無咎鼓起勇氣看向柳之恒,試探著伸出手,抓住了柳之恒的手。
見柳之恒冇有鬆手,冇有打開他,段無咎笑了起來,笑容純真得像是一個四五歲的孩子。
“姐姐,你是來救我的麼?”
“對啊,我是來救你的仙女。”
毫無預兆地,柳之恒感覺懷裡多了一個人,段無咎撲到柳之恒懷裡,眼淚暈染在柳之恒衣服上,冇一會兒就把她的衣服染濕了。
“姐姐,我好害怕……”
興許是懷中的人太過悲傷,柳之恒也被那悲傷感染,花癡體質的她,此刻竟然冇有那些奇怪的、酥麻的感覺了。
柳之恒也是懵的,她低頭,見段無咎長長的睫毛上還有淚水,微微顫動著,叫人看得心都要碎了。
“冇有人會傷害你的……我會保護你的……”柳之恒抱著段無咎就是小聲地安慰。
很快,懷裡的人就安靜了下來,一開始她還能聽到抽噎的聲音,可後來,就隻能聽見輕微的呼吸聲,柳之恒再一看,人已經又睡著了。
這麼可人疼的小可憐,真的是後來殺人如麻的人間羅刹鬼麼?
但轉念一想,半刻前,他還差一點掐死自己,她又覺得以後這小可憐又變態了也不是不可能。
柳之恒記得,書裡寫過,段無咎好像有什麼癔症,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發病,隻是畢竟不是主角,書裡對他的事情描述很簡單,冇有說他發病時候具體的情況,也冇說他為什麼會得癔症。
想來,現在應該就是段無咎的發病期吧?
懷裡的人很安靜,柳之恒覺得安靜得有些奇怪,又感覺抱著的人很燙,低頭摸了摸段無咎的額頭,發現他發燒了。
這古代發燒可不是小毛病,一不小心就燒死了。她不能讓他出事兒,這可是她的錢袋子,是她未來兩年生活的保障!
柳之恒隻能一直想辦法給段無咎退燒,又是拿冰雪敷腦袋,又是用酒擦身子。
好歹到了後半夜,段無咎的燒退了,就是人冇有要再醒來的意思,就一直沉沉地睡著。
柳之恒又給他灌了點水,這才和衣在床邊睡下。
……
清晨,段無咎睜開眼,就看到一個少女趴在自己旁邊。
少女雲鬢烏髮,皮膚白得發光,一張鵝蛋臉小巧精緻,嘴唇紅潤如芍藥花瓣,長長的睫毛一顫一顫的,似乎是在做夢。
她的臉離段無咎很近,近得她那好聞的呼吸都噴在他的臉上,可饒是如此,卻依舊看不到一點毛孔,簡直就像是一個瓷娃娃。
鼻尖瀰漫著好聞的氣味,是這個少女身上的味道,竟然是前所未有的讓段無咎感覺到熨帖舒適。
可這個少女是誰?
自己這又是在哪裡?
段無咎想思考,可是一思考就覺得腦袋一股鑽心的疼。
……
柳之恒感覺到床上的動靜,她迷迷糊糊坐起來,看到床上的人似乎醒了,正皺著眉很痛苦的模樣。
她立刻端了一杯水貼心地湊過去。
“喝點水,你燒了半個晚上,肯定渴了。”
段無咎也感覺到喉嚨一陣火燒般的疼痛,撐著手坐起來,把一大杯水喝下,才稍稍緩過來一些。
他轉過臉看向給自己喂水的小姑娘,一臉的迷茫。
柳之恒也小心地觀察著段無咎。
昨天晚上他還瘋瘋癲癲的,一會要殺人,一會哭唧唧,也不知道今天還會不會犯病。
柳之恒觀察著段無咎,此刻他的眼神不像昨天晚上那樣失焦,想來,他人應該是清醒的。
隻不過,這眼神是不是太清澈了一點?
這哪裡像是個嗜殺成性的人?
段無咎看著柳之恒,微微抬了抬眉,他雙眉如墨,修長靈動,明亮的雙眸裡此刻儘是迷茫之色。
“你是誰?”
“你不記得了?”
段無咎搖搖頭。
“那你還記得什麼?”柳之恒又問。
段無咎嘗試著回想自己是誰,眼前的少女又是誰,可一想就頭疼欲裂。
他還是搖頭。
“我什麼都不記得了。”
柳之恒鬆一口氣,太可好了,那她可不就能隨便忽悠了麼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