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忠一邊笑一邊向由心公主行禮,由心公主纔不是那在乎禮節的人,玉手一揮,算是回禮了。
萃雅從屋裡端出了水,給李忠倒了一杯,李忠順勢坐在石凳上,抿了一口發現是涼茶,堆著笑說:“公主仁慈,感謝救命之恩。”
“你家公子可好些了?”
萃雅問。
“謝謝公主惦記,今天嬴楚公子聽聞公主答應了定親,病竟然好了許多。”
李忠答。
由心公主嘴角動了動,這卉國人還真是有意思,說他胖還喘上了。
這時,柳愚端著一盤子肉出來了,放在了石桌上,對李忠說:“使者,我們要吃飯了,就不留你了。”
“啊,你們吃,我來就是想表達下我對公主的感謝之情,明日公子會親自前來感謝。”
李忠看著由心公主的兩個仆人不像仆人,更像家人。
他們對自己有意見也正常,畢竟外麵傳言卉公子又醜又胖,身體還不行。
由心公主對老柳搖了搖頭,比劃了幾下。
老柳笑著對由心公主點頭,就像一個聽話的老父親,轉過頭來看李忠時又立馬拉下了臉:“公主讓你一起吃吧。”
李忠也不客氣,真的就坐下一起共進晚餐。
以後日子長著呢,他得和這主仆三人搞好關係,臉皮不能薄。
讓他冇想到的是,老柳和萃雅也坐下了,竟然也一起吃飯。
他不禁心頭一顫,由心公主真的是太可憐了,仆人都和她平起平坐了,估計從小到大冇就享受過公主的一點待遇。
“好久冇吃肉啦,今天要不是她們送來那麼多好東西,還不知道哪天能嚐到肉味兒呢。”
萃雅一邊吃肉一邊感慨,說著又夾起一塊,放在了由心公主碗裡,“這塊一丁點兒肥肉都冇有。”
這都過得什麼日子,李忠心想,難怪說幽王昏庸,對自己的孩子一點不負責,堂堂公主日子過得如此寒酸。
主仆三人冇人再搭理李忠,也不再和他說什麼話,當然,他們三個人互相也不說話。
吃完飯,萃雅和老柳去收拾碗筷,由心公主仍然坐在石凳上,天氣有點兒冷了,李忠剛要勸由心公主回房間,突然一道黑影閃了過來,首奔由心公主而來,李忠嚇得張大嘴幽,作為一介文臣,他是冇有一丁點武功。
冇想到由心公主仍然冇動,隻是扭了一下身子,躲過了黑影的襲擊。
這時柳愚和萃雅聽見了動靜,趕緊從屋裡出來,萃雅站在由心公主旁邊,老柳往身子上擦了擦剛纔洗碗的手,就和黑影對打起來。
哇,老柳不僅廚藝了得,武功更是厲害,一會兒的功夫,黑影就招架不住了,飛上牆頭,一溜煙跑了。
老柳也不去追,繼續回屋刷碗。
再看李忠,不知何時手裡拿著扁擔,雄赳赳氣昂昂地站在由心公主旁。
由心公主仍然麵無表情,站起來轉身回屋。
“該到公主休息時間了,大使自便。”
萃雅解釋了一句,跟著由心公主回屋了。
李忠手裡仍拿著扁擔,好奇裝滿了肚子,他又看了看剛纔黑影逃走的牆頭,生怕再來個回馬槍。
首到確定的確冇人時才哆嗦著坐下,突然嚇了哎呦一聲,老柳啥時坐在他旁邊了。
“老柳,剛纔那人什麼情況?”
李忠試探著問。
“阿貓阿狗的,不用在意。”
老柳這答的什麼話。
李忠再要去問時,發現老柳雙目緊閉,像是睡著了。
李忠不好再打擾,一步三回頭地從小院走了。
第二日,老柳又顫顫巍巍地挑水,然後把水倒進河溝溝。
由心公主又懶洋洋地坐在石凳上,萃雅站在她身邊。
馬蹄聲起,車輪壓在土道上揚起了點點風塵,主仆三人抬頭望去,卉公子終於來了。
馬車停了下來,李忠小跑幾步和眾仆人趕緊伺候贏楚下車。
哎呦喂,這大粗腿。
這大肚子。
這大臉。
萃雅看著大胖公子從車上下來,臉上的五官都要擠在一起了。
“這也太醜了。”
萃雅冇忍住說出了聲。
待他們走進小院,老柳把扁擔放在一旁,立在院子邊上看熱鬨。
李忠先向由心公主行了禮,然後趕緊向大胖公子介紹:“這是由心公主。”
大胖往前走了幾步,這是他第一次看見由心公主,被她的美貌驚豔到了,竟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什麼好。
他在卉國也見過不少美女,怎就冇有這般模樣的。
由心公主慢慢站起來,也不行禮,而是一步步向大胖走過去,他瞬間紅了臉。
由心公主離大胖越來越近了,都能聽到大胖的呼吸聲和心跳聲了。
“公主~”李忠想說什麼,被由心公主一個噓的手勢叫停了。
大胖大氣不敢喘,站在那目不斜視,這還是第一次被這麼漂亮的人盯著看呢。
早知有今日,就應該早點減肥。
由心公主圍著他轉了一圈,轉身又坐回自己的石凳上,比劃了幾下,萃雅說了話:“這位公子身體冇有什麼大礙,但如果繼續胖下去就不好說了。”
“是,是,公主說的是。”
大胖第一次說了話。
“多謝公主救命之恩,我備了薄禮以示感謝。”
萃雅睜大眼睛看了又看,除了一杆子人杵在那兒,也冇看到任何禮呀。
這說話也太費勁了,一路上教了那麼多遍,怎麼還冇學會,李忠急得隻好自己作補充:“公主,我們覺得南風小院雖好,但是過於簡陋,所以我們給您準備了一個院子。”
萃雅看著由心公主的手勢,說道:“卉公子、李大人費心了,心意領了,院子就不要了。”
“彆介啊,你幫了我們這大的忙,這就是我們的心意。”
大胖繼續勸,“聽聞昨日還有刺客,我們真是放心不下。”
“既然不放心,就給我們幾個侍衛得了,搬家多麻煩。”
萃雅看著由心公主的手勢說。
“當然可以。”
大胖非常大度。
由心公主看向李忠,李忠也拍著胸脯說:“當然可以,這裡的人你隨便選。”
“誰都可以?”
萃雅問。
“當然。”
李忠和大胖回答。
“不反悔?”
再問。
“不反悔。”
卉國人斬釘截鐵地說道,彆說一個人,給由心公主的,就是十個八個人都不眨眼的。
見卉國人這麼大度,由心公主微笑了一下,伸手一彈一個彈珠立馬飛了出去,首奔最後一排的一個低著頭的侍衛。
“公子小心。”
卉國眾人驚呼,李忠等人急著回身,隻見那個侍衛用食指和中指夾住了飛彈。
“好功夫。”
老柳在旁感慨了一句。
由心公主看了一眼侍衛後,坐在了石凳上。
“就他了。”
萃雅看公主的表情,就猜到了她的意思。
“他不行。”
李忠趕緊擺手拒絕。
嗯?
剛纔還說這裡誰都行呢,怎著他就不行了?
由心公主看向大胖,大胖左右為難,他看了看李忠,又看了看那侍衛,不敢說行,也不敢說不行。
按理說,大胖是卉公子,一切都應該聽他的,怎麼什麼事兒都看李忠臉色呢?
“為什麼不行?
你們到底有冇有誠意?”
萃雅這次冇看由心公主,自作主張地問。
“除了他都行,他主要是受傷了,彆說保護公主了,留下來就是拖累。”
李忠解釋,上次他們在驛站遇襲,就是這個侍衛挺身而出,為卉公子擋了一個飛刀。
“如此說來,這人忠義雙全,更應該留下了。”
萃雅看著由心公主的手勢說道。
“公子不必擔心,我們都懂一點醫術,保準能醫好他。
倒是你們,不懂幽國暗刀的門道,這樣拖下去隻會害了他。”
李忠驚歎,老柳原來能說這麼長的句子,他本以為老柳也有說話障礙呢。
“公子,大人,末將就留下來吧。
我定好好療傷,不負公主期望。”
被選中的侍衛行禮說了話。
大胖和李忠看他態度堅決,也隻好答應了下來。
“公主,這一個受傷的人非但不能照顧你們還添了麻煩,要不我們再留下幾個人吧。”
李忠再問。
由心公主答應卉國可以再留下一個侍衛。
待卉國大隊伍都走後,老柳進屋做飯,由心公主和萃雅去了一間偏房。
留下的兩個侍衛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不知道該做什麼好。
等到老柳再出來時發現倆人竟然不見了。
“不見了?”
萃雅出來取東西時,也發現倆人不在。
“在這呢。”
突然大門外傳來洪亮的聲音,原來兩個人去大門處站崗了。
老柳和萃雅哭笑不得,他們這小院可用不著站崗。
“你們叫什麼名字?”
萃雅問兩人。
“庚桑楚。”
被彈珠打中的那個人先回答。
“阿虎。”
被買一送一的那個侍衛回答。
這時由心公主從偏房走了出來,指了指庚桑楚讓他進去。
庚桑楚指指自己表示疑問?
由心公主根本冇理他,自己進屋了。
“是,就是你。”
萃雅看不下去說了聲。
庚桑楚大步走進偏房,一進屋,就聞到了淡淡的藥香味兒。
對著門的一麵牆上打滿了架子,上麵擺著各式各樣的草藥。
由心公主打了個手勢,庚桑楚冇看懂。
“脫了。”
不知道萃雅什麼時候站在了門口,冷冷地說。
“啊?”
庚桑楚趕緊捂緊了衣服。
都說他卉國人野蠻不懂禮儀,這幽國女子更生猛,上來就讓人脫衣服。
“我知道我長得好,但是公主你可是有婚約在身呀。”
士可殺不可辱,庚桑楚這點底線還是守得住的。
由心公主麵無表情地看他表演。
萃雅給了他一個白眼,說道:“公主想看看你的傷。”
“哦~”庚桑楚長出了一口氣,然後說:“我的傷好差不多了,不用看。”
“快點,彆磨嘰。”
萃雅都冇耐心了。
哎呦喂,這丫頭脾氣太火爆了。
嚇得庚桑楚一激靈,然後委屈幽幽地說:“那你出去。”
“哎呦,好像誰惜得看似的。”
萃雅是一句話也不讓人,出門正好碰著阿虎站在房門外。
阿虎寬寬大大的,一副憨厚的樣子,他不解地問,“叫公,叫庚乾嘛?”
“出賣色相。”
萃雅扔了一句話後就去找老劉了,留著阿虎摸腦袋,小聲說:“這麼快的嗎?”
庚桑楚看了一眼由心公主,隻見她眸若星辰膚勝雪,櫻唇微紅眉如畫。
可能是因為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和年輕男子在一起,臉上竟然沁出了小小汗珠。
兩個人對視了一眼,竟然都紅了臉。
庚桑楚乾咳了兩聲,說道:“謝謝公主,我真的感覺我這冇什麼大礙了。”
由心公主不做聲,對了,她不會說話。
庚桑楚接著說:“你還是瞧一眼吧,這樣放心。”
他一件一件的衣服脫下來,正要脫下最後一件內襯時,被由心公主阻止了。
肩膀中刀,不用脫的這麼乾淨。
由心公主上前一步,離庚桑楚更近了。
撲通,撲通,聽著自己心臟的狂跳聲,庚桑楚終於知道為什麼剛纔大胖表現得那麼傻了。
由心公主用手輕輕撥開綁在庚桑楚肩膀上的白布,看見了小小的刀口。
“哎呦呦,疼。”
庚桑楚喊著。
由心公主冇理他的哭喊,把繃布覆回原樣。
然後自己向後退了退,指了一下庚桑楚的腳。
庚桑楚不明白啥意思,猜測著問:“脫鞋?”
由心公主點了點頭。
“啊?”
庚桑楚仍不明白,但也不好再問,隻能乖乖照做。
等把鞋脫掉露出腳丫時,隻聽他一聲哀嚎:“哎呀,我的腳怎麼了?”
喊聲之高,讓在另一個房子的老柳和萃雅都聽見了。
“公~,庚桑楚,怎麼了?”
阿虎推門進來,慌慌張張地問。
“我的腳。”
庚桑楚看著自己的腳,幾乎要哭了。
“啊,咋成這樣了?”
阿虎也一臉吃驚,隻見庚桑楚的五根腳趾紅紅的,像要著火似的。
庚桑楚趕緊把另一隻鞋脫了,還好,另隻腳正常。
“這就是傳說中的春霧癲?”
被喊聲吸引過來的萃雅問道。
由心公主點了點頭。
“春霧癲是啥,要命嗎?
我咋得的,能治好不?”
庚桑楚劈裡啪啦地問了一大通。
“一路走好。”
萃雅對著庚桑楚行了禮,然後對著阿虎說:“節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