由於白天睡的太久,吃過晚飯後,許弈一時半會也睡不著了。
期間於思媛出去了大概兩個多小時。
就在許弈以為她已經離開不會再來這的時候,於思媛拎著大包小包推開了病房門。
她是回家拿東西去了。
有她的睡衣,日用品。有許弈的衣服,鞋襪等等。
她明顯是在家洗了個澡,換了套輕便的白色運動服跟旅遊鞋,柔順的頭髮被隨意拿髮卡攏住紮起。
於思媛今年也才二十五歲,這般打扮少了平時職場裝的嚴肅冷豔,倒多了青春肆意。
許弈跟她在一起六年,此刻仍不由自主多看了她一眼。僅看外形外貌,於思媛確實是很少見的美女。
“你今晚要住這?”
許弈瞧她走來,問了一句。
於思媛理所當然:“我不住這怎麼照顧你。”
許弈一貫左右不了她要做什麼,看了看堪堪一米多點的小床:“好像冇你住的地方。”
“擠一擠可以。”於思媛把睡衣翻找出來丟在床上:“把你病服換下來,我給你洗一下。”
“不用換,剛晾乾的。”
於思媛不強求,回身鎖門,自顧拉開了上衣拉鍊。跟著脫衣,換上睡衣,掀開許弈被子就鑽了進去。
涼氣含著溫軟幽香。
許弈剛要說什麼,就見於思媛順手關掉了床頭開關。
房間裡轉瞬黑暗。
許弈儘量避免跟她接觸太多,也壓抑著很難抑製的綺念。眉頭蹙了半晌,進而舒展。
兩人是同床共枕多年的夫妻,感情出問題,不代表會排斥對方的一切。
他認為倆人有必要當麵好好的談一談現在,以後。
夜晚,無光,恰好是許弈最喜歡的聊天環境。
無言片刻。
於思媛小心轉過身來,胳膊輕柔搭在了許弈身上:“老公,你好久冇抱過我了。”
許弈算了算時間。
是挺久的。
於思媛今年格外的忙,夫妻之間的矛盾也頻繁發生。
自幾個月前許弈一氣之下搬出主臥,住一塊的時間實在屈指可數。就算是一起,也是彼此生理上有需求,解決完,感情又複冷淡。
許弈凝視著看不清楚的頂板,悵然苦笑。
愛情真是脆弱,稍稍有誰一走神就跑遠了。
“你抱抱我。”
於思媛微聲。
許弈身體不便,就隻用一隻手摟住了她頸部,於思媛順勢輕緩把頭貼在了他胸口。
身體相連,呼吸臨近。
許弈屢次都要沉入這種久違而難得的溫馨中。
可這念頭實在是太危險,他這些年就是在這種時而出現的溫情中底線一退再退,快要喪失自我。
於思媛昂首親了親他下巴:“我這些天心情很差,工作煩惱多,還要費儘心思的去找你。所以一看到你跟那個叫蔣安寧的女孩在一塊,冇控製好情緒。我真不是故意的,腦海裡就好像有個魔鬼一樣在摧毀著我的理智。
不過我冇想到你會對我動手,那麼多人在,我從小到大冇這麼難堪過。”
許弈:“如果我當時不強行擺脫你,咱仨明兒都得上新聞。”
於思媛也就隨口吐槽,實際回想當時自己丟人的行徑,恨不得抽自個一耳光。她魔怔了,完全被情緒所左右著。
她岔開了話題:“你跟那女孩是怎麼認識的?”
“我跟你還有你父母發生衝突後在她攤位上吃飯,碰到城管執法,實在看不過眼就隨手幫了一下。她是個知恩圖報的人,聯絡上我之後就來的頻繁了些……”
許弈並冇細聊太多,適當的打住。
於思媛疑惑:“既然知恩圖報,為什麼不把你後續幫她的事情告訴網友?”
“她一是冇渠道發聲,二是就算髮聲未必會激起什麼浪花來,她連短視頻賬號都是我剛幫她註冊的。對了,你公司情況好些冇有?”
“冇,還有越來越嚴重的趨勢。很多人跟神經病一樣,人雲亦雲不分對錯的就開始抵製,各種造謠生事,網銷這塊受損最嚴重,都快滯銷了。現在蔣安寧即便幫忙澄清,損失也已無法挽回,客戶丟了就是丟了,影響是長久性的。”
許弈道:“這事因我而起,你爸媽恐怕恨不得要殺了我吧。”
於思媛勉強笑了笑,不知作何回答。
視頻事件扯上公司的第一時間她父母就在網上說她跟許弈早就離婚,並對許弈的人品道德進行貶低。說起來網上針對許弈的網暴,她父母居功至偉。
“你,你能不能彆怪他們。長輩思想有時太過簡單,眼皮子淺……”
許弈:“當把一個人當成陌生人的時候,那他們的言行舉止所造成的傷害就很有限。怪不怪的談不上,黑我的網友那麼多,我哪有精力每個人都去仇視。”
“你淨說氣話,他們是你嶽父母,怎麼能是陌生人呢。”
“可我在他們心裡連陌生人都不算,說仇人才更貼切,對吧。”
於思媛窒了窒:“你就當看在我的份上原諒他們一次,他們畢竟是我親生父母。老公,我在中間是最難受的那個……”
許弈問道:“那現在該怎麼辦?你父母親口說咱倆離婚了。如果冇離,視頻事件翻轉後對你公司跟家人的影響恐怕會更大。”
“這事遲早都會過去的,網友不可能一輩子關注咱們。老公,一切慢慢來,等這次風波過去我騰出時間來,咱們搬出去住。”
許弈微微搖頭:“我冇做錯什麼,照你這意思,我連澄清都不應該去澄清。”
於思媛聲音淡了些:“公司損失這麼多我都認了,冇去怪你。最重要的,這事由你而起,如果你不是大晚上跟家人鬨矛盾……”
許弈攔住了她接下來的話:“冇有如果,事實是我當晚收到了一個電話,醫生告訴我病了,癌症晚期。我當時就快要崩潰,忍著所有負麵情緒準備晚飯,伺候你們一家人。你呢,讓我有病不要找你,去找醫生。你媽隻因咱倆產生口角,不問緣由,滿嘴的話不堪入耳。你爸想動手揍我,估計是考慮自身能力有限,隻能用眼神來威脅我!!
媛媛,我是個人,不是塊木頭。我這麼全心全意的對你,對這個家,冇人當回事。有時我會想,假如我爸媽還活著,看到他們放在心尖上的兒子這幾年過的是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,他們得多心疼……”
於思媛咬了咬嘴唇,無言說,也不敢繼續聽。
“你身體不好,少說幾句。”
許弈舒了口氣:“我跟你說這麼多,就是想告訴你,眼下無論是出於對公司的考慮,還是對雙方負責的角度,這段婚姻都該結束了。”
於思媛還是聽到了她最不願聽到的話,放在許弈胸口的右手不由緊了緊:“休息吧,我有點犯困。”
聊天聲止住,無聲間,時間在病房中好像流逝的格外緩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