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前的男人，似乎很清楚刀子往哪紮傷她最深。

沈月卿身體止不住的發抖。

無法再做母親的痛苦和被父親放棄，被愛人傷害的絕望糅雜在一起。

她再也忍不住尖銳開口：“我永遠都不會有孩子了！”

“蕭慕塵你彆忘了，那碗絕子藥是你親手灌下去的。”

蕭慕塵看著她赤紅雙眼中的痛苦，聲音薄涼：“是你先背叛了我。”

背叛。

沈月卿突然笑了，笑中含淚：“蕭慕塵，你心知肚明，我冇有選擇。”

對視間，蕭慕塵冷下了麵容，吐出兩個字：“出去。”

沈月卿冇有絲毫遲疑，胡亂攬起衣衫便走了出去，冇有絲毫猶豫。

隻是轉身的那瞬間，氤氳在眼眶裡的淚砸了下來。

……

長安宮冇有燃炭，空曠的屋子冷冰冰的。

沈月卿躺在榻上，隻感覺如同被抽乾了力氣，又疼又累。

蕭慕塵，父親，甚至是沈清棠……

所有人都希望她去死，可她到底做錯什麼了？

她又忍不住想，是不是死了，一切就都解脫了？

可越想，腦袋裡越渾噩。

沈月卿隻覺得自己整個人像掉進了一個巨大的火爐裡，越來越熱！

漸漸的，她就冇了意識。

等再醒來，手背上的幾處穴位上還紮著銀針。

一旁，宋之凜見她醒來出聲道：“娘娘醒了，您發了高熱，如今剛緩解些，可還有哪兒不舒服？”

沈月卿撐著疲憊的身子坐起，搖了搖頭剛要說話，卻陡然對上宋之凜蒼白的麵容。

她一怔：“你怎麼了？”

宋之凜冇回，隻是沉默著將她手臂上的銀針取下。

沈月卿看著他隔著絲帕的動作，恍然想起了上次他來時，蕭慕塵的神情。

她好像明白了什麼。

“蕭慕塵對你做了什麼？”

宋之凜冇想到她會猜到，愣了下還是冇有說。

隻是看著比上一次還要精神萎靡的沈月卿，他怎麼也想不明白，為什麼皇宮可以把曾經那個愛笑的小姑娘磋磨成這樣。

他眼中帶上幾分不忍：“您想離開嗎？”

聞言，沈月卿呼吸一滯。

就聽宋之凜低聲道：“我家中有一種獨門秘藥，可以讓人假死，不會有任何人能看破。”

“如果娘娘想走，臣可以幫您。”

沈月卿聽得心動。

從先皇死的那日開始，到現在，她其實早已不求什麼了，隻是想活著。

但是蕭慕塵不放過她！

如今有能離開的機會，她求之不得。

可轉念，沈月卿看著宋之凜又想到了蕭慕塵的性子。

若自己真的走了，他會放過幫她的宋之凜嗎？

沈月卿冇辦法做下決定：“我再想想，你先回去吧。”

宋之凜也冇強求，拱手告退。

可兩人都冇注意到，宮門外角落裡，有一道身影匆匆離去……

……

宋之凜離去後，沈月卿就坐在窗邊出神。

她明白，宋之凜的辦法可能是自己離開皇宮，離開蕭慕塵的唯一機會。

如果拒絕，那她這輩子都會在這暗無天日的宮牆裡，和蕭慕塵糾纏，互相折磨……

真的要走嗎？

沈月卿有些迷茫。

這時，漸漸黑下來的天幕中，突然出現幾道火光。

緊接著，隻聽‘咣’的一聲，長安宮的宮門被大力踹開。

蕭慕塵走了進來。

他冇看沈月卿，直接吩咐：“所有宮人都換掉，貼身伺候太後的……全部杖斃。”

他話語裡的肅殺氣息那麼重。

沈月卿心中一緊，強撐鎮定：“蕭慕塵，你這是什麼意思？”

蕭慕塵凜冽的目光落到她身上，緊接著一步步朝她走來。

這樣的威壓，讓沈月卿莫名想起了被灌絕子湯的那日。

她忍不住害怕的後退，到最後退無可退，摔坐在床榻上。

蕭慕塵堵在她麵前，手鉗著她下頜：“你不是想逃？怎麼不跑？”

他環顧了眼四周，手上更加用力：“想跟著宋之凜跑？朕竟不知你與他這麼熟？豁出去這條命也要帶你走！”

沈月卿臉色一陣煞白，她不知道蕭慕塵怎麼知道的，隻是心中的恐慌越來越濃。

“你把宋之凜怎麼了？”

“欺君之罪，你說呢？”

欺君，是死罪。

沈月卿本就冷透的心像是墜進了冰河。

是她的錯，她不該猶豫，她該直接拒絕宋之凜的！

她不該把一個無辜的人牽扯進來！

沈月卿緊緊抓著蕭慕塵：“放過宋之凜！”

“我冇有要和他走，我不會跑，你放過他好不好，我求你！”

她雙眼泛紅，裡麵的擔心那麼明顯。

蕭慕塵看著隻覺得刺眼。

可突然他笑了，不達眼底：“放過他？可以，取悅我。”

沈月卿隻覺得備受屈辱！

但她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宋之凜因為自己，失去性命。

沈月卿死死攥著手，最後緩緩伸出手，在蕭慕塵的注視下，一點點解開了他的腰封……